办公室的空气，因为沈砚冰那句轻飘飘的问话，而变得凝滞。
林婉的心跳确实漏了一拍。
男人那张带着坏笑的脸，客厅里那几个或妖娆、或清冷、或温婉的绝色女人，还有自己仓皇逃离时，那条被强行“缴获”的黑丝……一幕幕画面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。
她差一点就回不来了。
差一点，就成了那些女人中的一员。
看着眼前这个还蒙在鼓里，清冷得像一捧初雪的少女，林婉的心里五味杂陈。
面对他正牌的网恋小女友。
这感觉实在微妙。
“林组长，苏陌他……身边是不是，有很多女人？”
沈砚冰低沉着脸，紧紧攥着门把手，指节泛白的小手，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。
林婉看着她的背影，那单薄的白色连衣裙，衬得她愈发纤弱，像一朵在寒风中倔强绽放的雪莲。
她脑中飞速权衡。
否认？不可能。
苏陌在玩家论坛上的“光辉事迹”都快能写成一部传记了，从国民女神到黑道辣妹，再到异界兔娘，甚至还有个身高一米九的金发精灵……否认只会显得自己虚伪。
但如果直接承认，看着这丫头黯然神伤，万一影响到接下来的合作……
电光石火间，林婉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突破口。
她定了定神，绕过宽大的办公桌，走到沈砚冰面前，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气开口。
“砚冰，你也是第九轮游戏的老玩家了，应该明白，当一个人的力量强大到可以无视规则时，他所看到的世界，遵循的法则，就和我们‘普通人’完全不一样了。”
她没有直接回答，但话里的意思，已经再明显不过。
沈砚冰那张清冷绝美的俏脸上，最后一丝血色，也悄然褪去，只剩下一片苍白。
“我今天去见他的时候，”
林婉的视线飘向窗外，似乎在回忆着什么，
“他家里莺莺燕燕，环肥燕瘦，每一个都是不输于你小姨的绝色。”
最后一丝幻想被无情击碎。
沈砚冰的身子轻轻晃了一下，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。
原来……都是真的。
论坛上那些帖子不是空穴来风，小姨回来后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是错觉。
他就是那样一个薄情又好色的男人。
网恋三年那些甜言蜜语，那些信誓旦旦，都只是他渔场管理的一环吗？
他是不是早就忘了，在网络的另一头，还有一个叫“砚”的女孩，一直在傻傻地等着他？
积累许久的委屈和失落，像是冰冷的海水，瞬间将她整个人淹没。
林婉将少女所有的情绪变化都看在眼里，心中暗道火候差不多了。
她话锋一转，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，混合着无奈与敬佩的复杂神情。
“但是，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。”
沈砚冰闻言，有些茫然地抬起头。
“今天，我代表龙盾局，向他提出了最高级别的战略合作，我们开放了s级以上的资源库，承诺了国家层面的所有便利。”
林婉的语速不快，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。
“他拒绝了。”
“一连三次。”
“他的态度很傲慢，甚至有些不耐烦。他说，他对龙盾局的资源没兴趣，更不喜欢被人管束。”
“就在我以为谈判彻底破裂，准备启动第二套方案的时候，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，提出了我们最后的，也是唯一的筹码。”
林婉向前一步，凑近了沈砚冰，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的漂亮眸子，紧紧地锁定着少女的眼睛。
“我告诉他，如果他愿意代表夏国出战，龙盾局将把你，s+级天赋【冰雪王女】沈砚冰，指派为他的专属联络官。”
“从今往后他所有的情报、资源、任务，都只通过你一个人传达和交接。”
“他……”沈砚冰的呼吸一滞。
“他之前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，瞬间就消失了。”林婉的声音里，带上了一丝刻意营造出的惊叹。
“他愣了很久，然后只问了一句——‘是那个网名叫砚的丫头？’”
“在我给出肯定的答复后，他想都没想，当场就答应了。”
林婉看着沈砚冰那双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的清澈眼眸，投下了最后一剂猛药。
“砚冰，你现在明白了吗？”
“他拒绝了整个龙盾局的橄榄枝，却因为你一个人，就答应了这场‘九死一生’的‘万国争霸’。”
“他身边的女人或许很多，但你在他心里的位置，和她们恐怕完全不一样。”
一番话说完，林婉脸不红心不跳。
她绝口不提自己也被当成“添头”，买一送一地“卖”了过去的事实。
在她那张弛有度的叙述下，苏陌成了一个为了“正牌女友”，不惜与世界为敌的深情霸总。
而沈砚冰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例外。
……
时间仿佛静止了。
沈砚冰的大脑完全停止了运转。
他……还记得自己？
他拒绝了龙盾局，却因为自己……
那个天天在网上没个正经，就知道喊“宝宝”，变着法子要看她腿的坏蛋……竟然……
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喜悦，混杂着极致的羞涩，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心底猛地炸开！
“轰”的一声，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！
那张刚刚还苍白如纸的俏脸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，迅速染上了一层动人至极的绯红，从脸颊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根，再到那雪白修长的脖颈。
清冷的寒潭，在这一刻化作了沸腾的温泉。
她的心脏“怦怦、怦怦”地狂跳着，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。
专属联络官……
只通过她一个人……
一想到自己明天就要和他正式见面，还要……还要负责他的一切事务，沈砚冰就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。
她下意识地将那枚冰凉的u盘紧紧地攥在手心，似乎只有这样，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因为腿软而当场摔倒。
林婉看着眼前这个彻底“融化”了的冰山，心中那最后一丝愧疚，也烟消云散了。
没救了。
这丫头彻底没救了。
就为了苏陌一句话，魂儿都快没了。
这要是真让她去跟苏陌谈判，怕不是连龙盾局的武器库密码都得打包送过去。
自己这不算卖她，这叫……为国止损！
对，就是为国止损！
林婉在心里为自己这一番堪称“教科书级别”的战略忽悠，找到了一个无比正当且伟大的理由。
“咳。”
她轻咳一声，将沈砚冰从那快要溺毙的幸福与羞涩中拉了回来。
“明天早上九点，云顶山一号别墅，这是地址和通行权限。”
林婉将一张电子卡片递了过去，语气重新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，“不要迟到。”
她顿了顿，又补充了一句，意有所指。
“也……别让他等太久。”
“我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沈砚冰的声音细若蚊吟，她接过卡片，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看林婉一眼，只是低着头，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。
现在，她只想立刻找个没人的地方，好好地……消化一下这个信息量过载的夜晚。